黑叶(四十四)
C44
赵立安身体嵌在沙发里，看着眼前电视机画面五颜六色地变幻，双手机械地揉搓着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男人的头发。
jack枕着赵立安的大腿，整个人躺在沙发上，借着唯一留着的一盏小夜灯的柔光以及电视画面传过来的荧光，他扬起眼，眼波满含温柔地看着赵立安，恰似柔滑的丝布，慢慢抚过赵立安的脸颊。
空气里满是安静甜蜜的味道，似乎一切都为这份闲适动容，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，静静地围绕在两人身边。
"你看起来很喜欢我染成黑发。"jack看着赵立安脸上褪不去的笑容，内心也喜悦了几分。
"你这样帅气很多诶好不好。"赵立安低下头，直视着jack的眼睛。
jack故作委屈:"可这样就不显眼了，你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？"
"怎么会呢？"赵立安的语气如同哄孩子一般轻柔，原本低下的头更靠近了jack一些，"你是我的光，我在哪里都能看到你。"说完，甜甜的笑容还停留在脸颊上。
"嗤，"jack被这突如其来地真挚击得七荤八素，好一会才振作精神，回了一句,"我要是从柬埔寨回来变丑了，或者变胖了，你还会认得出我吗？"
"会!"赵立安毫不犹豫地回答，"不管你变成什么样，我都会认出你。"
jack脸上的笑容早已满溢出来，他轻轻地说了句"油腻"，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感动得发烫的的双颊，左手攀上赵立安的脖子，把赵立安的上半身往下带，眼睛则盯着赵立安的嘴唇，慢慢地，慢慢地，直到双唇深情地交织在一起，jack用情地闭上了眼睛……
"赵子，赵子。"俊伟摇了摇赵立安的肩，呆滞的眼神终于重现光芒。
"我们要上去。"俊伟指了指山上，孟少飞所在的位置。
赵立安点点头，闭上眼用力摇摇头去掉脑海中的那个身影，手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枪，紧紧地跟着俊伟进行转移。
山里寂静得出奇，孟少飞的眼皮止不住地狂跳，神经系统处于高度紧绷状态，对讲机时不时穿过的电流声直击大脑，孟少飞总觉得这股吱呀声在他耳朵里格外响亮。
扔进去的那个针孔摄像机还没有拍到一个人影，说明唐毅和白陶已经在屋内对峙了许久。孟少飞的手放在腿上，不安地活动着，想着山下一群人即将会把他们包围，孟少飞定了定神，摸了摸腰间的枪。
"他们俩一从屋子里出来，我和你就闯进去。"孟少飞低声朝李至德说。
"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出来。"李至德一脸的不信。
"我相信唐毅。"
屋子里面，现在即使是一阵微风过堂，也足以引爆两个人的冷 战 局面。
杯中茶已见底，唐毅看似悠闲地整理了一下衬衫，丝毫不见紧张感。缓慢地解开了衬衫的袖扣，又伸手去解开最顶上的那颗扣子。
"所以你到底想怎样。"唐毅语气阴沉，竟是连一眼都没有留给白陶，自顾自地慢慢把袖子卷起来。
"父债子偿，天经地义!"白陶直接拔出枪，枪口直指唐毅脑门。明晃晃的亮黑色在唐毅的眼中闪烁。
唐毅全身空空，看到正中脑门的手枪，他有点怕了起来。他不能死在这里，他要活着出去，他还要和他深爱的人过完这辈子。
"学长，有动静了。"孟少飞手里的对讲机微微振动，钰琪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等待和安静。
"出来了吗？"孟少飞赶紧举起对讲机回应。他感觉到周边一束束炽热的眼光。
又是一阵寂静，树叶被一阵微风晃着慢慢降落，只有电流声在空气中无尽地盘旋，李至德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腿麻了，轻轻地"嘶"了一声，手刚触上脚踝，旁边就又响起了声音:"到位!"
孟少飞眼神突变，拍了拍李至德示意其起身，让其他人严守阵地。
孟少飞掏出枪，右手扣在扳机上，左手托住枪把，注意力高度集中，一步步轻轻地靠近大门，
李至德跟在后面，手也一直把着裤袋，似是在护着什么东西。两人眉头紧蹙，不敢有任何放松。
面前一扇铁门，孟少飞双脚稳稳固定，转头和李至德对视一眼，长吁一口气，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腿部，咬住嘴，腿部向前用力一踢。眼前霎时豁然开朗，发丝因着突如其来的风力冲击肆意的飞了起来，五官不由地瞬时皱紧。但紧张感立马又重占上风，枪口对准眼中的两人:"别开枪!"
不由得孟少飞说完，他便感觉到一颗子弹高速擦过耳朵。仅一瞬，他听到身后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声音——弹壳和铁门相互冲击。
"站住!再动一步我就开枪!"白陶的喊声充斥在孟少飞的耳中，混合着弹壳带给他的耳鸣，他难受地皱了皱眉，手上的枪仍纹丝不动。
李至德听到屋外小鸟叽叽喳喳，突然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感。
白陶这才定睛看了看两个不速之客:"呦，这不是你的警 官男友嘛。"话是对唐毅说的，眼睛却死死盯着孟少飞。
"我警 告你不要动他，上次你拿他威胁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算账。"唐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话，重音放得坚决而深刻。
提起唐国栋已经让唐毅想把眼前的人重击一拳，那么再惹上孟少飞，唐毅一定会即刻爆发。
"放心，"白陶突然笑了出来，"我不会动他，我会让他，看着你，亲眼死在他面前。"
孟少飞的心跳从进来就没有再慢下来过，他不敢开枪，眼前的两个人，都必须活着出去。心脏的跳动声让他又紧张了一些。
"你的枪还有三颗子弹。"唐毅冷不丁地吐出这样一句话。
"你在说什么?"白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，转而变成了不可置信的笑。
"你接下来的两枪会全部打 偏。"唐毅嘴角微微扬起，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说什么家常小事。
"闭嘴!"白陶的眼神变得凶神恶煞，但持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。
李至德倒觉得眼前的景象神奇得很，敌人就在眼前，白陶却开不了枪，甚至意志和理智都在被唐毅的话一点点消磨殆尽。见时机不错，李至德的手部动作持续加快。
"至于最后一颗，就看我——"唐毅语调故意拉长，语气多了一份挑衅，"想不想让你打中。"
"闭嘴!"白陶的理智被彻底吞噬，眼前的人与多年前的那个男人身形慢慢重合，画面清晰后，白陶瞳孔放大:"唐国栋，我 杀 了你!"左手强托住右手，右手食指更近地贴上扳机。
霎时间，白雾四起，白陶眼前一片混沌，理智也突然清醒，竟是不见一个人，他急急忙忙开了一枪。
"砰!"第一枪，打上铁门又回荡着响亮的回声。
李至德扔下烟雾弹也急忙跑了出去，一下看到山下的白陶手下们的身影在远处微动，他赶紧指挥A队稳住阵地。唐毅马上朝孟少飞站立的方向摸索过去，双眼似是能看见眼前事物一般地清晰。
"砰!"第二枪，弹壳又精准无误地撞上铁门。
"走!"唐毅凭着记忆赶紧抓住孟少飞的手，拼命地跑了出去。
白陶愤怒地又一次扣下扳机，不过这次，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声，只有风叶交错的嘈杂声，和一片无尽的茫然。
评论(3)